近日，最新一期國家獎學金名單公布。在全國總計23萬名獲獎學生中，有2萬名中職學生榮獲2023—2024學年度中等職業教育國家獎學金，《人民日報》還開辟專版刊登了獲獎學生優秀代表名錄。來自四川省成都市文化藝術學校川劇班的林芯宇，是全省僅有的四位上榜的職校生之一。從“一張白紙”、成績墊底，到拿下中國兒童戲曲最具含金量獎項之一“小梅花獎”，林芯宇用了兩年多的時間完成了一場蛻變。
▲四川教育發布文章截圖
見到林芯宇時，她剛結束日常練習。隨著一聲清脆、干練的“報告”，一個穿著一身練功服，戴著練功專用的護腰帶，頭發高高盤起的女孩出現在視野里。舉手投足間，步履生風、身段靈動、精氣神十足是她給人留下的初印象。
職高？普高？
適合與熱愛，才是決定因素
林芯宇決定進入川劇這行，既是她的選擇，也是緣分使然。
因為自小喜歡舞臺，父母也覺得可以練膽子和口才，林芯宇便學了6年主持。等到初二下學期時，同學們閑聊討論起“未來”，她也開始問自己，以后做什么呢？
“如果還是這么按部就班地考高中、考大學，感覺差點意思！要不要學藝術？”林芯宇把想法告訴了爸爸媽媽。“一開始他們也有猶豫，不過從小到大爸媽都很尊重我的想法，他們會引導我自己去決定。”
“最先考慮的還是主持，畢竟學了很多年。但了解一圈發現，很少有高中專門開設主持專業，而且這行競爭也大，所以只好放棄了。”她說。
正當林芯宇猶豫不決時，媽媽的一位在自貢市川劇團工作的朋友傳來消息，說成都市文化藝術學校的川劇班正好空缺了一個名額，如果愿意可以去試試。
川劇？用林芯宇自己的話說，她的成長經歷“和川劇完全不沾邊”，唯一的交集可能就是兒時外公收音機里傳來的“咿咿呀呀”的戲曲聲。
▲林芯宇排練照
但看了網上的介紹之后，林芯宇很心動。川劇是非物質文化遺產，成都市文化藝術學校由政府提供資金，專門培養川劇藝術家，很多專家、名家會在學校親自執教……“當時我們都覺得是個很不錯的機會。”
林芯宇和爸媽沒有在“職高”還是“普高”上過多糾結，適合、喜歡，才是第一考慮因素。
“既然已經決定走藝體這條路了，那機會來了就把握住。”林芯宇說，“與其猶豫不決，不如果斷行動。”
有著從小學主持積累的舞臺經驗，讓林芯宇順利地通過了考核。初三剛開學一個月，林芯宇就轉學到了成都市文化藝術學校。
學戲要用巧勁兒
努力也是
來到川劇班，林芯宇面對的是一條全新的道路。
戲曲表演講究四功五法：“唱、念、做、打和手、眼、身、法、步”。川劇班的專業課也以此為基礎，開設有唱腔、身段、武功、把子功、基本功這五門課。
“我知道無論是唱腔，還是身段，自己都不是極具天賦的那種學生。”但林芯宇骨子里有一股不服輸的勁兒，“天賦或許無法改變，但努力一定可以彌補差距。”所以林芯宇花了更多時間去練習，有次練習臺步到深夜，還錯過了宿舍關門的時間。
▲林芯宇練功照
“非常勤奮、非常刻苦，只要有時間就把自己關到練功房里”，是班主任程政庭老師對林芯宇的評價。
就這樣泡在練功房里，林芯宇還真琢磨出點“門道”，學川劇要用巧勁，比如說唱腔。
“唱，是第一位的。川劇的韻味，就在小腔里。”所以林芯宇在小腔上下足了功夫，“剛開始我只會扯著嗓子唱，但是練唱腔和練臺步不一樣，不能一直唱，會對嗓子有損傷，所以得‘悟’，得動腦想。”
光想也不行，還是要有方法。林芯宇找到有多年唱腔教學經驗的張清華老師，向她請教正確的發音方法。雙管齊下，林芯宇的唱腔有了很明顯的進步。
回頭看自己的成長路，林芯宇感慨，“好像就是在日復一日的訓練里，突然就開竅了。只要行動，總會有答案的。”
根據課程安排，川劇班的孩子們每學期會學一折戲，在學期末以匯演的方式進行表演。在學校這幾年，林芯宇學習了《別洞觀景》《雙拜月》《打餅》《打神》《放裴》等劇目，飾演過小花旦、青衣、鬼狐旦、閨門旦等多個角色。
對林芯宇來說，在所有學習過的劇目中，《打餅》是最意義非凡的一個。它不僅幫助林芯宇一舉拿下了“小梅花獎”，還讓她和川劇的連接更緊了一些。
在舞臺上成就了角色
也找到了自己
2023年年底，林芯宇開始學習川劇《打餅》，是傳統戲《潘金蓮》中的一折，講的是“潘金蓮見武松英俊，便以情挑之”這段很多人熟悉的情節。
“太難了！”這是林芯宇的第一反應。“潘金蓮”這個角色屬于花旦行當，表演風格要輕盈、靈動，戲里有很多無實物表演，對演員表現力的要求非常高。“潘金蓮調戲武松”這段，對才15歲的林芯宇也是一個挑戰。
▲林芯宇參加全國第五屆“梨花杯”
怎么突破年齡和生活經驗的限制？作為一級演員、第29屆中國戲劇梅花獎的得主，學校副校長虞佳給了林芯宇很多幫助。
“虞老師很細致地給我講了潘金蓮的人物特點，比如她在情感表達上十分大膽潑辣，所以我在演的時候，眼神、動作就要‘脆’一些，跟少女欲拒還迎、嬌羞的感覺不同。”林芯宇說。
“演戲不是模仿角色，而是成為角色本身。”為了更好地融入角色，林芯宇會請老師幫自己拍下排練視頻，比對各位川劇大家的表演，尋找不足。還會跑到菜市場，去看嬢嬢們怎么打餅、賣餅。力求每一個動作細節、每一句唱腔都做到最好。
經過大半年的準備，2024年8月，林芯宇帶著《打餅》登上了由中國戲劇家協會主辦的第28屆“中國少兒戲曲小梅花薈萃”的終審舞臺。
▲第28屆“中國少兒戲曲小梅花薈萃”現場
雖然賽前排練緊張到唱不出聲，但真到了比賽，她很快就進入了狀態。“燈光一打，樂器聲音響起來，演員們開始表演，我馬上就沉浸到了角色里。那一刻，我就是潘金蓮，我的一顰一笑，就是潘金蓮的范兒。”
最終，林芯宇沒有辜負期望，贏得了鮮花和掌聲。
2024年9月，林芯宇又登上四川省第二屆川劇匯演舞臺，憑借《打餅》榮獲“優秀劇目獎——折子戲優秀獎”，同時也成為首位登上川劇匯演舞臺的中職生。
▲林芯宇參加四川省第二屆川劇匯演
“‘小梅花’獎、優秀折子戲獎、國家獎學金，于我而言都是一份肯定。入了川劇這行，是我的幸運。”林芯宇說，“在川劇的舞臺上，透過角色去體驗不同的人生，我的內心充盈起來。舞臺上那個享受角色、綻放光芒的自己，就是我想象中最美的自己。”
如今，林芯宇臨近畢業。未來，她說可能會進入劇團或考進四川藝術職業學院繼續深造，但是繼續學習川劇的決心，不會改變。
文 張佳迎
編輯 歐鵬
